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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七回:暗道一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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玉珂被拖著不知道走了多遠,直到周圍一片漆黑,再也看不見一點光亮,對方這才停下來了。

玉珂被對方一把按在石壁上,那人力道雖不大,卻讓玉珂動彈不得。他兩只手拄在玉珂肩兩側,將玉珂圈在了中間。

光線很暗,根本看不清對方是誰,可玉珂還是感覺得到,是賀蘭豐意。

“你要殺人滅口不成?”玉珂道。

賀蘭豐意終於開口,“你接近我的目的是什麽?”

玉珂聞言,不但覺得莫名其妙,還覺得好笑,笑說,“我接近你?賀蘭豐意,在敦煌是誰要和我比箭的?是我求你的嗎?又是誰死纏爛打的跟著我?”

“那場比武招親本就是你設下的局,這些早就不作數了。最不濟算我見色起意、被美色蒙蔽,眼下我要你回答我。”

玉珂道,“那是我設下的局,但不是為了你!你覺得我有意引誘你,大可遠離我,從此我們就當不相識不就好了?”玉珂越說越氣,趁他不備推開他,扭頭就往外走。

玉珂走出去幾步後,賀蘭豐意追上來拉她,她甩開,他又拉,她再甩,玉珂卻因為用力過猛,腳下一滑。

賀蘭豐意忙的一把摟住玉珂的腰,沒有讓玉珂摔倒。

卻因為地窖的暗道狹窄,兩人又慌手忙腳,什麽也看不清,一起撞在了石壁上。賀蘭豐意抱著玉珂,玉珂倒是無事,他撞得悶哼一聲。

“活該!”玉珂站穩後推開他,繼續往外走。

“說得對,我活該!”賀蘭豐意帶著怒氣的說,說罷捶了一拳石壁。

玉珂腳下一頓。

賀蘭豐意自嘲,自己從不輕易相信別人,僅在比武招親那時對玉珂有過戒備,此後便將她真正當做了自己人。不想,自己還是新錯認了嗎?還是其中有誤會?

賀蘭豐意心煩意亂,兩只手拄著石壁,還在原地,卻聽見身後傳來玉珂的聲音。

“我並非有意隱瞞你我的身份,只是我是逃出來的,當時為了躲避右賢王,我不得不小心些。這個解釋,不是因為我想解釋,是因為我想做玉珂,而不是淳於。”

賀蘭豐意回頭看她,雖然在暗道中什麽也看不見。可他卻覺得心安,感受到玉珂的心緒,聽到她說她想做玉珂。做我的玉珂,而不是高高在上的淳於公主。

“右賢王要我嫁給他,否則他不肯出兵助單於。我不願單於為難,所以半年前逃走了,一路上遇上了一個漢人,是他要我去敦煌比武招親。我照他所說做了,只希望逃掉右賢王的逼婚。我解釋完了,你呢?”

賀蘭豐意不說話。

兩人就這麽抹黑相對而站了很久,玉珂覺得又冷又黑,卻還是站著不動。她盼著眼前的人能信,她盼著他說一句話,給出一個他的結論。

終於,賀蘭豐意開口說話了。

“我九歲起就在奴隸場混,後來被左賢王看中找我去做奴隸。結果卻是他發現他的奴隸竟然是他的兒子,於是給我取名叫賀蘭豐意。”賀蘭豐意說的時候,聲音裏面帶著一股深深的厭惡和鄙夷。

原來他真的做過奴隸!

而他在樹林裏的那些行為,並不是什麽貴公子找人學來的,而是他九歲起為了活下來不得不學會的本事!

玉珂想象不到,這樣一個看上去玉樹風清的不羈男兒,在奴隸場裏面究竟受過怎樣的侮辱,又是用一種怎麽樣近乎殘酷的方式活到了現在!

“那……你阿媽呢?”

“死了。”賀蘭豐意聲音很低,幾乎聽不到他說了什麽。

爹不疼、娘不愛。

所以,賀蘭豐意比常人看的更透徹,卻也比常人更明白人性的可怕之處。因為奴隸場裏面只有生死,在生與死之間,人性最本真的東西,顯露無疑。

自己抱怨老天不公的時候、埋怨自己只能在好與壞之間做選擇的時候,卻不知道有人在壞與更壞之間選擇。

玉珂聽得心潮翻湧,同情地看著賀蘭豐意,說道,“都過去了。左賢王是個好人,他會補償你的。”

“補償我?他將我帶到這個皇宮中是補償我嗎?你知不知道狼被獵人抓住後,寧可咬斷自己的腿也要逃走?”賀蘭豐意眼神發狠,慢慢說,“它想要的是自由,而不是一個金子打造的牢籠。”

玉珂聞言,往前走近了些,說道,“你沒有選擇!身在皇室,你的自由早就沒有了!不然就永遠不要被獵人抓住,不然就咬死獵人!沒有第三條路可走。”

賀蘭豐意突然一把摟住玉珂,猛地將她拉到了懷裏,一側頭就吻住了玉珂的唇。

他的唇冰涼,卻好像帶著火的冰,所到之處引起一陣滾燙。玉珂想著推開他,卻渾身軟綿綿的使不上力氣,提醒自己保持清醒,卻又因為這個吻覺得飄飄欲仙。

左右掙紮中,賀蘭豐意松開了她。

“有第三條路。”賀蘭豐意低聲說,他的聲音沙啞,富有磁性,卻也帶著一股堅忍不拔的剛勁,“不要做野狼。”

說完,賀蘭豐意松開玉珂,扭頭就大步往外走。玉珂的腦子半晌後才開始轉,想了想後趕快往外走。

司徒炎拿了葡萄酒卻還是不見兩人,往回走到一半的時候,只看見賀蘭豐意快步從支道中走出,徑直往地窖出口去了。

此人不但能在拼鬥中幸存,剛剛與左賢王相認就對樓蘭皇宮的構造如此熟悉。看來……匈奴單於說得對,他不是一匹難以馴服的野馬,而是野狼。

司徒炎往前走,正好撞上匆匆出來的玉珂,兩人都是一楞。

司徒炎見淳於公主衣衫不整,衣裙上還有些汙漬,頭發也散亂,耳環還掉了一只。這模樣……

玉珂有些尷尬,說道,“我……摔了一跤。又迷路了。”

司徒炎點點頭,“是我照顧不周,公主可有事?還是快出去罷。”

“無事。”玉珂點頭,立即往出口走。

司徒炎看著玉珂的背影,總覺得這兩人一前一後從暗道出來,想必定是發生了什麽。但究竟是好是壞,就未必了。

匈奴國若是先自亂了陣腳,不說月氏是樓蘭的囊中之物,只怕連整個西域,乃至漢朝都不再是問題。

玉珂回到屋裏沐浴,靠在木桶裏閉目養神,腦子卻就是停不下來。

一會兒是賀蘭豐意在樹林裏的一舉一動,一會兒是暗道裏他說的那些話。來來回回全是賀蘭豐意,越不想,越是往外竄。

心煩意亂!

玉珂憋氣,整個人滑進了水中。

“參見太子。”

“公主呢?”

“在沐浴。”

“都一個時辰了,我去看看。”

“太子,公主她……”

“淳於!”軍臣的聲音傳來。

玉珂忙的從水裏冒出來,一甩臉上的水,回答,“在呢!”說著手忙腳亂地穿好衣衫。

玉珂出去的時候,軍臣靠在桌案邊,手裏拿著一卷書——《詩經》,看得很認真。

“匆匆找我什麽事?”玉珂揮了揮手示意丫頭出去。

“倒是看不出來你竟然這樣喜歡漢人的文化。”軍臣聳聳肩,倒是不在意。

玉珂一楞。自己找了《詩經》來看只是為了……為了看懂樹林中賀蘭豐意唱的那首《君子偕老》。此刻卻羞於向軍臣解釋。

玉珂不說話,軍臣也不催,四處閑看,餘光瞥見梳妝的桌案,問:“那副耳環怎的只有一個了?”

玉珂想起暗道中賀蘭豐意的一吻,以及兩人的話,稍稍遲疑後,道:“在地窖中不留神落下了。”說罷補了一句,“我倒是很中意,可惜了。”

“改日再打一副給你便是。”軍臣放下竹簡,看著玉珂。

用一種奇怪的眼神。

玉珂和他自幼相識,一起長大,對對方的心思不說了若指掌,至少也是一點通。玉珂看軍臣的表情很覆雜,看來是發生了些什麽事了。

兩人對視半晌,軍臣仍舊不開口,“你不想說話,就先回去。”玉珂拿起篦子梳發。

“父汗拒絕了右賢王和你的婚事。”

玉珂大喜,扭頭看著軍臣問,“當真?”

軍臣頷首。

可玉珂覺得軍臣的表情不一般,肯定此事有蹊蹺,又說:“還有呢?”

“淳於,陪我去騎馬罷。”

軍臣話題變得太快,想必其中定有揪扯,可玉珂也不在意,笑著點點頭。

作者有話要說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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